《21世纪》:享受公费医疗人群多年来已经习惯在这种体制下就医,现在要他们突然转变过来会不会有难度?
褚福灵:归根到底,改革就是利益关系的重新调整,所以肯定会受到一定的阻力,包括机关群体对这个问题的认识,推动起来肯定是存在困难的。转变的原则一是新老分离,二是逐步过渡,改革中新人、老人有别,退休人员可以继续享受待遇,不会是一刀切的制度转弯。
《21世纪》:有人说公费医疗改革是将退休人员的医疗包袱甩给了医保,您怎么看?
褚福灵:退休人员以前没有缴费,现在如果让他去医保报销,确实不符合保险权利与义务相关的法则,但是这些老人年轻的时候做出了贡献,假如把退休人员纳入保险制度,应当由国家财政给予统筹资金补偿。
另外一个思路就是前面提到的新、老分离,老年人不纳入医疗保险制度,继续享受公费医疗,老人用老办法。
三大类保险合并是个长期过程
《21世纪》:公费医疗改革最难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待遇相对较高,由高并低难,能否把基本医疗的待遇也提高上来并轨公费医疗?
褚福灵:首先不能说公费医疗一定很高或很低,公费医疗一般报销80%~90%,而基本医疗保障有一个起付线和封顶线,在起付线和封顶线之间,如果按照医疗目录、药品目录、诊疗项目目录和服务项目目录范围内,报销比例在制度规定范围内也大概是80%~90%。只是因为有了起付线和封顶线,个人还要另外交纳一些费用,支出负担相对比较而言会大,公费医疗个人是不缴费的,区别在这个地方。
在欧洲国家公费医疗占GDP平均在10%左右,在中国如果都按照公务员的标准,中国肯定负担不起。公务员每人每年划拨1300多元,乘以13亿人口,差不多两万亿,相当于在中国目前财政医疗支出占GDP6%的基础上翻一倍,作为发展中国家还有很多事要解决,所以不可能用这么高的待遇覆盖全体国民。
基本医疗保险我们也有一些补充形式,包括企业、事业都可以有补充医疗保险,如果单位经济效益比较好,起付线自费的部分,也可以通过补充保险减少个人出资,同时公务员的医疗待遇也可以得到一定的解决。
《21世纪》:既然公费医疗转入基本医保是大势所趋,那么未来公费医疗还会存在吗?
褚福灵:享有公费医疗的个人不缴费,主要由单位、财政来承担医药费用支出,不符合风险分担的原则,如果建立起个人缴费,三方共担这样一个医疗保险机制,所有工作人员,包括企业、事业、机关各类人员,都纳入基本医疗保险体系,这是我们今后改革的目标。
《21世纪》:城镇职工、居民与农村分开制度是我们国家特有的形式?
褚福灵:各个国家为公民提供相应的支付保障,从医疗保障整体来看,全世界有三大类:福利型、保险型和个人储蓄型,按照大分类的话我们属于保险型,美国属于商业保险型,我国和德国属于社会保险统筹。
各个国家最初也是城镇职工、居民与农村分开的,因为各个群体情况不同,现在有一种观点就是全部整合到一起,但是要有条件,个人收入水平提高,国家财政增强,才会有力量操作,逐步形成全社会统一制度。
我国目前收入水平差距比较大,按照同一个标准水平来要求统筹,难度较大,短期内难以实现。
《21世纪》:目前推行的是公费医疗转轨基本医保,最终是否要整合城镇职工、居民以及农合三大类医疗保险制度?
褚福灵:这要视条件成熟的程度,进行逐步整合。我国大部分区域已经实行基本医疗保险制度,只有个别地区存在公费医疗,公费医疗会逐步的并入基本医疗保险。除了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还有城镇居民、农村合作医疗,目前各地已经展开试点工作,将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和城镇居民保险整合在一起,不分城市和农村,按照收入不同缴费不同,同时享受相应的待遇以及国家相应的补助,我认为这会是今后的发展方向。
职工医疗保险和居民医疗保险是否整合,会是一个比较长期的过程。职工与居民完全不同,职工有工资收入,有雇主,居民没有工资性收入,如果说国家财力增强到可以实现全民健康保险,通过税收我们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,到这个时候,不论是居民还是职工,只要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,就享有相应的健康保险和医疗保障服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