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市如股市
板蓝根打头,一样曾经出现在被专家推荐的中药防“非典”处方中的贯众从每公斤一两元涨到60元,藿香、芦根、菊花也大涨。而最后导致药商大赚和破产的,则是从每公斤二三十元涨到400元的金银花。无论方子一张一张出,也不管板蓝根如何活跃敏锐,“非典”时,真正摆布药市大局的是金银花,河南方言中的“二花”。和很多药市的老板们说起二花,他们情绪激动甚至有些泪眼汪汪。“‘非典’我赔了20万元有余。”于贵成长吸了一口气,过了一会才说,“好在那时元气足了,赔光家底的还大有人在,我不算什么。”于贵成的记忆是,“我的邻居的老板娘,车子从广西发过来,还没到呢,二花就从400元跌到了100元。我老婆去敲她的门,发现她在门上吊着了。”
“非典”时最夸张的传言是,“北京的二花论根卖了,一根一块钱”。市场里每天挤满了人,“全国人都跑禹州、安国、亳州,二花有没有,400块钱收,答案是没有”。于贵成自己本来按常价进了500公斤金银花,全部赚钱。“我30元钱一公斤买来,50元卖给洛阳来的客户,他在洛阳第一天转手的价格100元,第二天200元,第三天300元,此后就乱了。就看见喊价的,没看见货。我们费了多大的心思,绕远路从广西进的140元的货,到了的时候,二花的价格回到了100元。”于贵成说,“‘非典’还没结束,就在这个市场里,多少从广西、山东等等地方来的大货车,一车车的二花,问,老板呢?老板全跑了,货不要了,司机们为了把油钱挣出来,大声地吆喝‘一块钱啦,300元的金银花,卖一块啦’。”
“二花就是高价股,你不玩你就挣不了大钱,你玩就得做好上吊的准备。”于贵成说自己现在已经变精了,“这次板蓝根又往上漂,我就挺住了。”和他一样,大部分药市老板变得谨慎起来,“我判断国家能控制,‘非典’几个月把流动人口控制了就行了。有侥幸心理、觉得猪流感还得爆发的人,就亏了”。出货及时就赚,卖得晚倾家荡产,还有人买了舍不得卖,眼看着高了低了。“能在药市混上几年,都和股民差不多。”于贵成拿出手机点点,“给你看我订的药市手机报,3块钱一个月,全国行情都知道”。上面的信息是:“红花,新疆产地,涨幅超过预期,达13%。由于红花有过两三次高价,今年减种明显,多数人持货惜售。”
“过去搞药的可没有这个。哪里需要多少药,禹州是个集散市场,80%的药从外地来的,也销往全国。有的药材因为生长分大小年,价格有变,但是涨跌也慢。过去药市是有上下半年之分,因为用药趋势和资金流向不一样,80年代还有上半年看辉县、下半年看樟树的说法。现在完全打乱了,过年、季节、市场需要都不再有决定性了。”于贵成从1983年禹州刚开始允许个体药材经营就入了行。“1988年也有炒药的了,那和股市的势头差不多,忽然有一个山茱萸就莫名其妙涨了上去。那时候我们没见过这个阵式,从几十块涨到了100多块,这个药也没啥金贵的,货源也没断,更没有疫情这种大量需求,谁也说不清为啥会涨。后来我们熟悉了,庄家出现了。”
有资金的人把药价炒起来,最近三四年庄家炒药的品种越来越多。“大庄家吃进哪个药,哪个药的价格就上去了。有时候你看着特奇怪的药,和消耗量完全相反,比如三七,去年就经历过大涨,活血的药凭什么涨?这都不重要了,关键是你说不会涨,可它就是涨了。庄家多的是,有的还靠银行贷款,去年全国炒三七就是个事实。”一位姓桑的药商说,自己也算是个小庄家,“有钱的靠近钢铁、水泥就炒钢铁、水泥,靠近股票就炒股票,我觉得药材还比股票强些,起码还能看着,找地方放着”。桑先生去年和几个朋友筹资几千万元,“我们也做了市场调查,当归也炒过,别看仅仅一个禹州市场,我们也得不停吃货,拢起货来,价格就能上去。不过要是卖家们手里太多货,我们就拢不住。去年有个浙江人收了1000吨柴胡,这个行内都知道,没拢住,全赔了”。